(to 浮水印:寫到一半忽然發現變成了「根」一樣的家族史 所以就公開發表了...謝謝您的討論)
同為天涯淪落人(這樣好樣引錯成語...)
只是我幸運(?)一些 父親陪伴我到2000年 那個世紀的最後一年 端午
一直想為父親寫一些什麼 六年都過去了 初時是提筆哭 後來是提筆枯 心中有太多場景可以敘述 反倒不知道要從哪裡下筆
從臺北醫學院入學談起吧 那年考上醫學系
(其實是父親逼我只填七個醫學系志願<=可憐我的臺大機械系...嗚嗚嗚)(要不然我就是電子新貴 不是醫學路邊攤的攤主了)
聽堂哥說 父親一直保持非常亢奮的驕傲
曾祖是工人出身 祖父立了工廠 製造出臺灣第一台刨冰機
就是大家夏天吃剉冰的那台機器<=祖父一直非常驕傲 他是憑印象從日據時代的軍工廠的福利社 將機器零件 一個一個手捏土 重新砂鑄出來的<=忽然發現 原來我是盜版者的子孫 真驕傲!?
父親是工廠家族的第一個大學畢業生 第一個建築製圖學士 為了某些原因 放棄當年唸北醫醫學系的機會 為了祖父的家族觀念 回家幫忙工廠事物 還有教書...(忽然想起父親在工廠工作的背影 六年了 幾乎忘記自己曾經是有爹的孩子)
那年我到北醫報到入學 父親載著我的寢具 到宿舍陪我安頓好 下午大約四點多 父親就開著裕隆的雷鳥貨車回家 留下我一個人在北醫門口 告別 連晚餐都自己處理
父親很man 我想他不知道如何處理父與子 兩個男人之間的情緒
經過很久之後 大概大四吧 我忽然想起 問了我的父親 我是一個高一就離家唸書的人 事後回想 偶而會因為沒有誤入歧途 捏一把冷汗 我問父親 為什麼他那麼囉唆 不斷叮嚀的人 (自己當上父親之後 發現也日益囉唆起來) 會放心一個叛逆期前後的孩子 獨自出遠門
父親說 小鷹是要飛的 而且他相信 每個孩子都是天公子 能夠出生 就會帶足自己的食糧來 (後來他也是用這樣的理由 要我想辦法多生幾個...)
我可以在理性上理解 現在我成了父親 自忖沒有他的膽量 更遑論他的勇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