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自己之外,很多朋友也剛好產生了痱子—或者比較學術地說,「悶熱性皮膚炎」。診所雖然不算門庭若市,也讓我這個很囉唆,很喜歡解釋的醫師疲於奔命。
忽然覺得有些累—為了服務更多的朋友,一直不斷加強對護理美容師的教育訓練。因為希望加強所有診所對於衛生教育的重視,我們也幫其它診所代訓護理美容師。
教育—無論是對護理美容師的專業訓練,或是護理美容師與醫師對來診民眾的衛生教育及解釋,都是雙向溝通的行為。如果有一方無法對另外一方的說法產生反應(就是「聽不懂」的困惑表情,或是「不相信」的不屑感覺),雙方都會有很累的、無力的深深沉沒…
這幾天又是高溫悶熱的氣候,加上最近流行熱瑜珈;許多朋友的臉上又出現紅腫、乾燥與小小發癢顆粒。來到診所,我們依慣例建議「降低洗臉強度」…
「宋醫師,我已經很久不敢洗臉了…」她抗議說。
(忽然啞口無言。如果她真的「不敢洗臉」,那臉上的輕微傷害是怎麼來的?)
「洗臉的行為包括大量流汗耶,」我解釋說:「像是熱瑜珈、SPA蒸汽浴、悶熱的工作環境等等。」
她很認真地說:「沒有。宋醫師,您說的這些行為我都沒做。我是稍微會流點汗,但是不至於到多汗的程度。」
聽到「稍微」這二個字,簡直是如獲至寶…
「如果您臉上會流汗,不管很多或是稍微;每個人的定義不一樣啦,您怎麼處理?」我說;邊說邊比劃著:「像我這樣用力地(一方面用袖口用力擦拭臉龐)擦去汗水嗎?」
「沒有啦!上次你已經教過我了。我不會那麼笨啦。」他接著說:「而且我的身上流汗比較多一些,臉上幾乎是不太出汗的。」
聽到這裡,一線微弱的希望似乎又要熄滅了。於是我「虛弱」地問:「那有沒有可能其它時間流汗很多,或是臉部潮濕甚久?比方說,洗澡浸泡了十分鐘,臉上一直出汗?」
「不會!真的不會!」她堅決地說:「我的臉上不太會出汗。我的洗臉方式也不很用力。」
(心裡涼了起來…這下難了,又是一個「不明原因的臉部傷害」案例…)
「好啦,我相信您。」我說:「這樣吧,我們還是治療。只是要事先聲明,如果知道誘發原因,我們可以治療而且可以預防。如果不知道刺激因素,治療還是會有效的,只是不能知道什麼時候會再發作就是了…」
「那我要吃藥,還是擦藥?」
「主要是擦藥。這是外在因素引起的問題,應該由外在方式解決。」我說:「如果很癢或是很刺痛,可能要加點口服藥物。」
「可是我每天都要化妝,白天怎麼擦藥?」她說。
一聽到「化妝」,忽然點亮了一展明燈:「那您卸妝的情況怎麼樣?」我問。
「嘿嘿嘿,宋醫師,你不要釣我。我還是很小心的卸妝。卸完妝只有「一點點」緊繃…」
「一點點」!?這裡頭可有學問了…
「那您怎麼處理這個「一點點」的緊繃感?」我再問。
「沒有什麼啊;就是洗臉的時候稍微搓一下,它就不癢也不繃了」她說:「而且我洗完臉就會快些擦上化妝水,而且還有乳液呢。」她很得意地說。
「我以為我們溝通過了,」我沒好氣地說:「洗完臉不擦化妝水,不擦乳液的情況下,不可以有緊繃感才是對的,不是嗎?」
「沒有啊,我洗完臉之後就不癢也不繃了啊」她說:「我不是剛剛說過了嗎?」
(?)
「算了。如果您臉上有妝,那中午不要擦好了。」
「…其實我中午有時候可以擦藥。一個星期我有三天運動,臉上的妝會糊掉。那時候我會用熱水沖臉,就可以擦藥了…」
(●rz<=臉黑黑地甘拜下風的宋醫師)
「流汗流到妝都糊掉?您不是說您不太會流汗嗎?」我快昏倒了。
「我沒有滴下來啊,只是臉上濕濕的而已…」
(妝都糊掉了!?只是濕濕的!?)
「還用熱水沖臉?」昏倒到瘋掉之間…
「你說不要洗臉啊,我就只敢沖臉。熱水嘛,才能把髒東西沖掉...」
(●rz...●rz...●rz...●rz...●rz...●rz...●rz...●rz...●rz...●rz...●rz...●rz...●rz...●rz...●rz...●rz...●rz...)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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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寫「如何正確洗臉」,之後寫「禪宗的說法」;原先以為已經「夠了」。現在看起來,教育真是百年大「記」—就是一百年也記不起來…
夠了,真的夠了…(我是說,我已經受夠了!)
(您還會不會再看到另外一篇我們談洗臉的文章!?一定會!這年頭有太多天才,只要他們持續發明這麼多令人「耳目一新」的溝通方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