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天到了,暑假中最重要的「課題」當然是遊樂。在這個人人瘋狂暴露於紫外線的季節,皮膚專科醫師還是要冒著挨罵的危險,跟大家聊一聊防曬的重要。
也許有人宣稱「少量紫外線輻射可以幫助產生維他命D,在健康維護上有很重要的地位」。就皮膚專科醫師的立場來看,這樣的宣稱雖然沒有理論錯誤,卻有明顯的健康風險—姑且不論我們常常提及的皮膚癌,眼睛的白內障問題也是很大的健康威脅。
這樣看來相互矛盾的論述當然要從醫學原理談起。
紫外線還分類?
目前人類將紫外線粗略分為三種:短波紫外線(UVC;100~280奈米波長)、中波紫外線(UVB;280~320奈米波長)與長波紫外線(UVA;320~400奈米波長)。如果再細分一些,還有人把360~400奈米波長的部分稱為超長波紫外線(UVA-I)。因為波長太短,能量太強的關係,大部分的UVC在到達地球表面之前已經被臭氧層阻擋;只剩下少部分UVB與幾乎所有的UVA透過了大氣層,真正照射在我們的身上。
早期防曬品只考慮到UVB的隔離,也就是SPF值(sun protection factor)的設定。主要原因有二個:
格友們或許也發現UVA的防曬標示至今未能統一—歐系習慣使用PPD/IPD,日系習慣使用PA。標示系統之所以紛雜如此,當然是因為UVA的刺激效果並不是立即可見的。其中PA系統的標示比例是「+」。這是日本厚生省1996年左右規定的UVA防護表示法。PA+指比未使用防曬產品前延緩2~4倍,PA++為4~8倍,PA+++為8倍以上。至於PPD、IPD系統則為歐美標示法,前者為皮膚照射UVA後兩小時仍持續存在的曬黑,後者指UVA照射後立即變黑;數值代表延長皮膚被UVA曬黑的時間倍數。PPD 2~4大約PA+,PPD 4~8約為PA++,PPD數值>8則與PA+++相當。
那些情況下,紫外線的照射狀態會改變?
如果各位格友十分細心,會發現許多皮膚科醫師的文章中提到「室內也要防曬」、「室內窗戶旁邊等同於戶外」、「雪地防曬很重要」、「陰天紫外線總量並沒有減少」等議題。這許多不同說法顯示紫外線的照射強度可以因為季節、時間、地點與隔離物質而有所不同。
建築物(例如閩南建築中常見的騎樓,或是都市中的地下街)以及不透光的衣物(顏色不是重點,織密度才是關鍵)對於肌膚的保護,比仔細使用防曬乳液,卻任意曝曬在陽光下更為安全確實。
即使是我們常常擔心的「紫外線穿透玻璃」的說法,對於UVC 與更短的波段來說,玻璃的吸收率是很高的,幾乎可以阻擋所有臭氧層的漏網之魚。因此在日常生活中,UVC的隔離通常不是大問題。然而UVA 與 UVB的玻璃阻擋率就只有20~80%(從400nm~300nm不等),也就是說大部份的UVA與部份UVB可以穿透玻璃進入室內。這也是「室內窗邊一公尺的距離,紫外線強度大約等同戶外」說法的來源。
紫外線對皮膚造成的傷害
紫外線的生物傷害學理,簡單地說就是「過多不必要的能量進入細胞核,對細胞核結構與細胞內胞器產生過氧化現象」。從這個角度出發,可以得到「減少紫外線曝曬,就可以減少傷害」以及「增加細胞抗氧化能力,也能減少紫外線後傷害」這二個結論。前者是本文的重點,後者將會有另一篇專文討論。
目前已知紫外線曝露會產生的身體傷害包括了最常見的皮膚癌;包括黑色素癌、基底細胞癌與鱗狀細胞癌。其中黑色素癌與紫外線的關係最密切,惡性程度與致死率也最高,主要發生在白種人。鱗狀細胞癌與基底細胞癌常見於中老年人,病程雖然緩慢卻容易造成局部組織變形。藉由對身體(主要是皮膚)免疫系統的抑制,紫外線才會引發皮膚癌等癌症變化。
除此之外,常見的光老化以及曬傷、曬黑當然是各位格友所關心的議題。這部份的主要傷害力量當然來自UVB,它的曬紅、曬傷與致癌力量大約是UVA的1000倍。然而醫學美容當道的今日,如同UVC傷害很大卻容易隔離,人們對於UVB的警覺性也明顯增高—各位已經很少聽說「某人外出逛街,結果曬傷」這樣離譜的故事。然而穿透力更強UVA,卻以「微小的力量,明顯的滲透」方式繼續危害我們的肌膚。UVA長期曝曬產生的持續性微紅、真皮膠原纖維萎縮變性、皮膚鬆馳皺紋、角質略微肥厚增生等問題,仍舊是肌膚失去光澤,變得暗沉的重要因素。
皮膚專科醫師的本質仍舊是醫師,也就是說,我們關心整體的健康。日光對於身體的傷害除了肌膚必須承受之外,身體最大的光感受器—眼睛也是受害很深。雖然常常在電影中看到演員悠閒地躺在沙灘上(或是淌浮於死海的海水中?)看書,這樣的行為對於眼睛的傷害是非常巨大的。角膜或結膜的鱗狀細胞癌、白內障與眼翳(眼睛中的一種贅生物)都是眼部光傷害的結果。
紫外線與維他命D缺乏症
也許您曾經聽過或看過某些醫師主張「適度日照可以補充維他命D,以預防骨骼疾病,例如佝僂病、骨質軟化和骨質疏鬆」。這樣的說法並不算錯誤,但是也不算是完全正確。
如同我們前面提過的,紫外線可能造成某些免疫抑制狀況。這種免疫抑制的現象當然是我們亟需避免的。目前世界衛生組織對於陽光與維他命D形成的正式說法是:由於人體對於維他命D的需求量很低(<=或者是說,很少量的維他命D就足以維持正常健康狀態);只要偶然曝露於陽光下,非常輕微的紫外線照射量就足以產生足夠的維他命D,以避免佝僂病或軟骨現象的發生。
如果再考量葷食中存在的維他命D含量,因為曝曬不足產生的骨骼疾病「基本上」是不需要考慮的。
既然有「基本上」,當然可能產生特例—陽光曝露不足產生的維他命D缺乏現象,確實存在於非常低度曝曬,伴隨飲食不良的個體中。這些特例包括了監獄中的犯人(飲食未必良好,曝曬時間不足<=我國監獄中的飲食應該不會發生這個現象)、植物人/老人安養等長期臥床患者、高緯度地區居民(臺灣?別傻了…)以及某些宗教文化原因必須遮蓋全身表面的人。如果有這些狀況,可以在諮詢醫師後考慮補充維他命D營養。
請你跟我這樣做…
如同前面提到的,紫外線含量與日照角度、遮蔽狀況與反射光線有關,防曬當然也是從這三方面下手。
討論實際防曬措施之前,我們還是先抓綱挈要地確定:「防曬的正確精神在於減少曝曬!」容我再度強調,防曬不僅僅是防曬乳液,也包括了限制正午曝露於太陽下的時間、使用各種遮蔽物體(例如走在樹蔭下、走廊或地下街道)、穿著長袖衣物、帽子與太陽眼鏡、走在建築物的保護中。
防曬產品的選擇上,儘可能選擇物理性成份的防曬產品。物理性防曬產品的優點是防曬指數多半較高且廣域(可以同時隔離UVA、UVB甚至UVC的光線波段),並且也避免了化學性防曬成份的可能刺激。由於物理性防曬成份較為濃稠不清爽,而且可能改變彩妝色澤,如果您有彩妝的需求,可以改用化學性防曬乳。
因為物理性與化學性防曬成份各自的優劣可以互補,目前市面上大多都是以化學性防曬成份為主體(適合淡妝上班族),再添加部份物理性成份。如此不增加產品的刺激性,卻可以提高產品防曬係數。
「防曬的正確精神在於減少曝曬!」
無論如何,當您使用防曬產品的時候請記得最重要的叮嚀:「防曬的正確精神在於減少曝曬!」使用忙曬產品的目的在於「當紫外線曝露不可避免時,加強保護肌膚」,而不是「塗抹防曬產品後,可以增加陽光曝露的時間長度」;後者仍舊會出現老化、皺紋與癌症的風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