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奇怪嗎?
研究所的某堂醫務管理課, 莊老師拿這些問題問我們:「有沒有這樣的疾病?」
在座接近十位醫師,最年輕的三十六歲,最年長的六十歲;「人皆搖頭」。
「那為什麼每次幫病患預約回診的時間都是一星期後;或是二十八天之後?」
「當然是因為醫師的門診方便!」
「眾皆默然」。
「反省」是我每天常做的功課—雖然不像曾參那樣偉大地「三省吾身」,習慣邏輯思考的腦袋卻總是停不下來。從小就喜歡亂想,不相信所謂「權威」的絕對性。每次有誰告訴我「一定如何如何」,我會忽然發起蠻氣來,「絕對不如何如何」。
這個「絕對不」倒未必是「一定」的相反—比方說;早上「一定」不能喝牛奶,我可能會試著「早上」喝牛奶;或是「十點」喝牛奶。
做人「一定」要認命?也許可以試著「絕對不」認命;或是「偶而」認命,「偶而不」認命。
找自己的路確實很辛苦,卻很快樂。我因此常常被團體與同儕視為怪異的人(還好不是「不合群」的人…);從小覺得納悶,直到聽到孔子說:「君子和而不同」。
我的「病人」回診週期常常是七天,偶而是三天、五天、十天、十四天、二十天或二十八天。每一種回診週期都有它的理由—比方說,每個月的生理期之前回診,確認囊腫型痤瘡的再發狀況。
因為我的思考不同,給的藥物時間往往超過七天,才會被健保局盯上—說實話,這個我倒是覺得納悶;健保局常常要我們「給病患方便,多開幾天藥,減少病患回診的次數」。可是我真正這樣做了,他們卻說我的「開藥平均天數超過同儕」!
我當然知道一定會「超過同儕」;許多診所醫師都開三天藥嘛,這樣可以省得麻煩…<=這裡頭也有一些訣竅~我知道這些訣竅,但是不想用…
於是我們就退出健保了,從今年的 一月一日 。十一個月以來,我們愈來愈快樂,我們的朋友似乎也是這樣—主要還是因為藥費不高的關係,與健保診所相差無幾;卻得到更多的方便。
今天忽然想起 莊老師,忽然想起這個「七天生病一次」的老故事。一直維持著這樣怪異而孤獨的行位。我想, 莊老師在天之靈應該會原諒我退出了健保(他一直 強調 醫師的社會服務性)—我沒有忘記他的教導,始終只收一點點看診費用;而且始終不曾陷入「讓病患每三天或七天生病一次」的陷阱中…